向東給《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發來信息，說自己沒有了任何時間。這是全國兩會開始不久的日子，時間已成為這位現任國務院研究室綜合二司司長的法學博士最為奢侈的東西。

    3月5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代表國務院向大會作政府工作報告。向東在過去的3個月內，以“蠻拼的”狀態沉浸于報告的起草中，向東說，從去年的12月初他就開始了起草工作。

    如果往前回溯，同樣的狀態已然持續了12年，他參與起草了12次的政府工作報告，每年的冬春之交，是這位法學博士慣常的忙碌時間。

    有天在一場內部會議上，向東發言，臺下寂靜如常，說到厲害處，他右手微揚，神情肅然，每想淋漓表達，總被時間所限。墻上，時鐘滴答地走。

    會后，他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詳細解讀了此次政府工作報告出爐的一些細節以及一些亮點，他說這是一份令人信心倍增的報告。

    把成績講透、把問題講夠

    從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之后，政府工作報告的起草就正式開始，起草小組由國務院研究室牽頭，吸收了包括地方政府機構的諸多力量，大概有三四十人。

    這期間，起草小組召開了4次座談會，圍繞報告內容的一些表達而爭得面紅耳赤，最后都是逐字逐句地去修改，最終是希望把成績講透、把問題講夠。

    對此，向東略有慨然，說自己參加這么多次報告的起草，今年是最不回避問題的一年，基本上把所有的缺點和問題都說出來了。

    除此之外，今年的最大一個特征，就是在起草過程中吸收了914條網民的意見，盡管沒有逐條地體現于報告里，但基本意思在報告中反映了出來。

    這是問計于民的創新之舉，中國政府網早前開辟“政府工作報告我來寫”的專欄，為民意匯聚提供了便利，一個月內收到網友建議4萬多條。

    此次網民的建言，大多數都不僅僅停留在指出問題的層面，還針對具體問題提出了解決辦法，向東說，“這次建言拍磚的少，深入思考的多，提出解決辦法的多。”

    向東說，這些建言集中在簡政放權等領域。事實上，這是全面深化改革的“牛鼻子”，是牽動全局的關鍵。在過去的一年，李克強圍繞簡政放權的批示達到了30多次，不可謂不重視。

    在向東看來，“這是政府真正的自我革命和壯士斷腕，其目的就是調整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讓政府在越位點退出，放棄那些不該管的事情。”

    說到此，他回憶起總理在浙江調研的情景，那是去年的11月19日，剛下飛機的他們來到義烏的青巖劉村，考察了一些網店和快遞公司。

    當晚，就在其他地方的人們早已睡下時，這個只有700多戶人家的村子依舊車水馬龍——這里云集著2800多家網店，有15000多人在此就業。

    這次調研，總理頗為感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思路由此萌生，希望市場有更大的活力，未過多久，他在達沃斯會議上為這個網店第一村點了贊。

    此次政府工作報告的要義之一，就是對于中國經濟新引擎的闡述，總理指出要在這一年繼續取消和下放行政審批事項，為市場主體進一步松綁。

    向東說，“力度確實要加大，非行政許可事項也要統統取消。”

    爭論出不出GDP目標

    這是中國經濟增速放緩的應對使然，新常態下，經濟增速邁入中高速的階段，那么在換擋過程中如何不失速，成為決策者的重要考量。

    此次政府工作報告的起草過程中，對于經濟增速目標的設定有過討論，對于要不要再出GDP目標也有過爭論，絕大多數人還是主張出，最終形成的意見是，“我們不唯GDP論，但不是不要GDP，沒有這一速度很多事不能為”。

    對于今年的經濟形勢，向東分析認為，“今年遇到的問題可能比去年更大，大家看最近出臺了一系列措施，就是為了應對經濟的下行壓力。”

    再看去年一些省市的表現，向東說，“有些（省市）增速滑到4%、5%，顯然這已經滑出了合理區間，所以要采取一些穩增長，同時也要調結構的措施等。”

    所以政府工作報告對中國經濟如何通過雙引擎來實現雙中高給予了重點體現，其中傳統引擎的重點是擴大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供給等。

    全面深改關鍵之年，向市場要活力不止、向改革要動力不休。

    今年的報告，對重點領域內的改革同樣也多有著墨。向東舉例說，今年在投融資體制改革上，在財稅體制改革上，在金融改革上等都有明確要求。尤其是在價格改革上，“目前價格改革時機比較好”。

    而在區域協調發展方面，他說，“此次政府工作報告中有些新的提法，一個是四大板塊，過去是東北振興、西北開發、中部崛起等，這些都是老的提法”，所以要把過去的四大板塊與現在所提的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一帶一路等三大區域戰略結合起來，這也是今年的工作重點。

    3月5日，向東又進一步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補充說，“當前經濟的下行壓力很大，是有困難的，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此次報告中體現出那么多舉措，我們也有充足的政策空間和儲備，有應對危機的經驗，所以對中國經濟要有足夠的信心。”

    重點整治庸政懶政怠政

    這些好的政策如何打通“最后一公里”？

    向東說，這就是新常態下如何才能有“新狀態”的一種體現，今年尤其是需要整治干部不作為現象，“能干事的必須鼓勵，尸位素餐的必須問責。”

    李克強在最近的廉政會議上也說，黨中央國務院出臺了一系列既利當前又惠長遠的政策措施，啟動了一批重大發展和民生工程啟動，實施有效但還不夠理想。去年投資完成率總體上達到86.8%，但個別領域重大工程投資只完成一半左右；全國建設用地供應量下降了16.5%，已供土地使用率只有50%左右。

    總理指出，“這種狀況是多年來少有的。項目批了，資金下了，土地供了，為什么工程上不去，要從精神狀態、作風行為上找原因。”他說，“身在崗位不作為，拿著俸祿不干事，也是一種腐敗。”

    為此，向東說今年國務院會重點整治這種庸政懶政怠政的現象。

    總體而言，向東認為今年的報告思想性很深刻，把實踐中很多創新變成了理論和思想，希望報告能以更坦誠的態度，給老百姓如實報告工作。

    向東說，今年的報告沒有一點遮掩，就是老實地對人民報告政府工作，在談到問題的時候，政府工作還有很多不足，這些也都沒回避，跟大家交實底。（記者 江然 李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