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問營改增 真改革正在真落實

這是一場事關全局的改革，以科學稅制激發經濟內生動力；這是一場真槍實彈的改革，所有行業稅負實現“只減不增”；這是一場萬眾矚目的改革，數千萬戶企業切身利益與之息息相關。

從今年5月1日起，營改增試點全面推開。如今，這一牽動人心的改革已運行了3個申報期。所有行業稅負“只減不增”是否真的實現了？行業轉型升級是否真的落地了？經濟活力是否真的釋放了？帶著這些問題，《經濟日報》記者采訪了財稅部門有關負責人和有關專家。

是否實現了“只減不增”？

我國面臨“三期疊加”的矛盾，既要穩增速又要調結構。與經濟緊密相連的稅收，像一根“敏感的神經”，一頭連著國家的財政收入，一頭連著廣大納稅人的稅收成本和稅負公平。如何實現“雙贏”？以增值稅取代營業稅，以降低企業負擔激發市場活力，以發展經濟涵養豐富的稅源，就是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方案的核心就是減負。

今年兩會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確保所有行業稅負只減不增”。實施“營改增”的建筑、房地產、金融、生活服務4大行業，細分到26個小行業后，稅負是否全部能降下來，一度讓不少人心生疑惑。

“經歷一段時間的磨合、調試，‘只減不增’已全面落地，四大行業已實現所有小行業全部減稅。”國家稅務總局有關負責人說。不僅如此，納稅人稅負下降成為絕大多數。四大行業1040萬戶納稅人中，稅負下降或持平戶數達到了98.7%，稅負增加的只占1.3%。

減稅春雨普降，“降雨量”究竟有多大？據國家稅務總局統計，今年1至4月份全國營改增減稅847億元，5月1日在建筑業、房地產業、金融業和生活服務業四大行業全面實施“營改增”后，5至7月份全國營改增累計減稅達1260億元。今年1至7月份營改增整體減稅共計2107億元。全面實施營改增以來，6、7、8三個月全國稅務系統組織的稅收收入扣除出口退稅后同比增幅分別為3.9%、5.5%、-3.3%。剔除6、7月份企業所得稅匯算清繳的不可比因素后，這三個月稅收收入增幅呈現梯次下降趨勢。

“營改增減稅舉措切中時弊，為企業減負松綁，推動產業轉型、結構優化，部分企業快速發展又反過來為經濟貢獻了更多稅源。”中國社科院財經戰略研究院研究員張斌說。

是否促進了轉型升級？

當前，中國經濟正處于轉型升級關鍵期。規范和統一稅制，能使產業發展更為協調。正因此，“營改增”促進產業轉型升級的功效備受各界期待。《經濟日報》記者調查發現，在減負政策的激勵下，一大批新興產業、高科技產業輕裝上陣，快速發展。同時，一批企業實現了業務的主輔分離，強筋健骨，運行良好。

“營改增”最直接的利好，就是降低企業運營成本。1至7月份，規模以上工業企業降成本明顯，每百元主營業務收入成本為85.83元，同比減少0.25元。其中，“營改增”后不動產納入抵扣范圍，為加速設備和廠房升級改造作出了重要貢獻。

在調查中，《經濟日報》記者發現，這種減負不僅體現在單個企業，更能在全產業鏈實現共同減負。“倒逼企業選擇正規、可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的供應商，促使企業上下游形成規范的產業鏈條，管理水平得到了提升，自然利于共同減負。”河南美城市政工程有限責任公司財務負責人李淑娟深有感觸地說。

降成本成效不斷釋放，帶動產業轉型升級勢頭向好，工業企穩回升態勢明顯。

“1至7月份，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增長6.9%。7月份增長11%，比6月份加快5.6個百分點，創造今年以來各月第二高點。”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盛來運說。同時，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也增長迅猛，在6、7月份6.2%、6.0%增速基礎上，8月份增速提升至6.3%。

營改增改革還帶來了另外一重深層次的利好，即促使大批企業主輔分離，深化產業分工協作。“此前公司的發展瓶頸，就是難以提升研發專業化、規模化能力。新產品研發費用每年花銷都在千萬元左右，研發成效卻較低。”湖北時瑞達重型工程機械有限公司負責人檀正強說，企業主營業務除了軌道交通施工裝備等研發制造，還從事相關技術服務及物資的進出口貿易。“營改增”后，在成功化解老公司主業不強、輔業不快矛盾的同時，新成立的襄陽泰瑞通工程技術有限公司主攻研發，發展勢頭強勁。比如，與武漢中科院就軌道車探傷系統合作開發，實現利潤100萬元左右。

主輔分離有效推動了產業結構調整取得新進展。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8月份服務業生產指數，比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增速高了1個百分點以上，這就意味著一二三產的結構關系繼續向協調化方向發展。這一亮麗的成績單，也“實打實”地體現在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上。

以重慶為例，2016年上半年，第三產業增加值增長10.7%。2016年1至8月份，第三產業國稅收入完成416億元，增長10.4%。“從2013年8月至2016年8月底，第一批營改增的部分現代服務業從2.2萬戶增加到11.2萬戶，增加了9萬戶。”重慶市國稅局局長李杰接受《經濟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

“營改增在促進高新技術產業等發展的同時，也促進了落后產能的退出。”北京市海淀區國稅局有關負責人介紹說，海淀區2016年1至7月份，在第三產業同比增長11.1%的同時，低端落后產能持續退出，電力熱力生產供應等六大高耗能產業，同比大幅下降34.2%。

是否激發了經濟活力？

不動產納入抵扣范圍，有助于房地產去庫存，佛山市融騰房地產公司負責人黃書平正是此項改革的受益者。今年4月下旬，在新建樓盤推出之際，卻面臨從5%的營業稅改繳11%增值稅，這將影響資金回籠，進而影響整個企業正常運轉。黃書平一度懷疑，去庫存的供給側改革是不是“走了樣”？“后來了解到，新建樓盤可申請按5%計稅。以后雖然稅率仍為11%，但土地出讓金可稅前扣除，樓盤的建筑材料、設計費、園林綠化費等也可抵扣。”黃書平說，成本降了，房子也不愁賣了，建好的樓盤基本上銷售一空。

“營改增”通過支持一家一戶企業去庫存，由點到面，輻射至一個區域乃至全國的房地產市場。有“九省通衢”之稱的湖北省，交通運輸業和物流業發達，這些行業中恰恰不動產在成本中“占大頭”。5月1日至6月底，該省不動產銷售額達12.5億元，抵減稅款2.26億元。“不動產抵扣既促進了房地產行業的發展，又減少了資金流緊張的物流企業、工業企業稅款，實現了多方共贏。”湖北省國稅局貨物和勞務稅處王澤民表示。從全國范圍看，在“營改增”助推下房地產庫存繼續下降，商品房待售面積連續6個月減少，8月末比7月末減少512萬平方米，1至8月份累計減少超過3000萬平方米。

在去庫存的同時，“營改增”還通過促進現代服務業、生活服務業發展，改善就業、促進消費，發揮著經濟增長穩定器的作用。

2015年12月，剛大學畢業的宋一和3名同學創立了沃立德科技有限公司，業務集APP開發、APP運營、互聯網同城配送服務于一體。“公司成立之初，僅APP的開發費用就達到400多萬元，其中開發運營人員的住宿餐飲等就占到了近80%，這些不能抵扣的費用造成企業負擔較重。”宋一介紹說，“營改增”后稅負由3.3%下降到2.5%左右，月收入由80萬元增至300多萬元，目前員工增至1419人，未來隨著規模的擴大還有望提供更多就業崗位。

“據統計，6至8月份，河南省許昌市服務業投資占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比重達31.2%，服務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也大大提高。”許昌市國稅局有關負責人說。從全國范圍看，今年上半年我國服務業增加值184290億元，增長7.5%，占GDP比重54.1%。

作為國民經濟基礎性支柱產業的生活服務業，是此輪改革最大受益者。全面推開“營改增”的四個行業1040萬戶納稅人中，833萬戶是生活服務業，占比達到80.1%。這其中絕大多數是小規模納稅人，且月銷售額在3萬元以下的免征增值稅，因此享受改革紅利最為充分。“今年5月份重慶地區營改增的生活服務業從24.1萬戶增加到7月底的25.5萬戶，2個月時間增加了1.4萬戶。”李杰表示。

“營改增”改善就業的效果明顯。據山東省濟寧市國稅局局長許本虎介紹，僅2016年5至8月份，山東省濟寧市就新增服務業納稅人1791戶，增加就業人員9500多人。從全國來看，8月份城鎮新增就業113萬人，1至8月份累計達到948萬人，占全年目標將近95%。與此同時，也帶動居民消費增長，比如住房、汽車、教育、文化等服務增長較快，意味著消費結構的升級也在加快。

如今，“營改增”的改革效應還在持續釋放。這項“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改革實踐，以前進中的每一次突破，換取中國經濟又一次的革故鼎新、提質增效。（記者 崔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