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中美國倒霉的是老百姓

由中國福耀集團投資的位于美國俄亥俄州代頓地區南部莫瑞恩市的福耀玻璃美國有限公司汽車玻璃工廠是全球最大的汽車玻璃單體工廠。圖為福耀玻璃美國有限公司汽車玻璃工廠內景。新華社發

7月6日，美國政府正式對價值34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加征25%關稅。與此同時，中方反制措施亦對等、同步展開。這標志著世界上最大兩個經濟體之間的“貿易戰”已經打響。

這場在特朗普總統眼中“為美國勞工階級爭飯碗”“為被全世界占便宜的美國經濟討公道”的“正義戰爭”，究竟能否如他所宣稱的那樣給美國老百姓帶來實惠？恐怕事與愿違。

首先，導致美國當前中下層勞工所謂的貧困、“邊緣化”的根本原因，并非全球化，更不是特朗普所宣稱的“中國的經濟侵略”，而是美國國內的“分贓不均”。

二戰結束70年來，美國所一手擘畫、推行的全球化，是以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貿易組織等機構為抓手，以美國科技優勢為平臺，以美元這一國際通用貨幣為基礎，以美國強大武力為后盾，所構建出的一整套以捍衛美國政治經濟霸權、維護美國國家利益為最終目的的國際等級秩序。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余國家，或主動或被動地加入這個體系，只是依靠本國在自然資源或人力資源上的相對優勢獲得合法收益。而美國在這個等級階梯上高居頂端，是這個在公平與正義上都有所缺憾的全球化進程中事實上的最大受益者。

然而，美國國內的政治制度、權力分配，卻導致上述天量的全球化紅利被美國國內極少數權勢階層所獨占，以華爾街為代表的國際食利集團對其他國家進行盤剝和宰制，從全球汲取資源，攫取超額利潤，而大量美國藍領階層被拋棄于貧困與絕望之中。從本質上來看，這是美國國內政治、經濟、社會問題，絕非其他國家之過。而作為全球軍事與經濟霸主的美國不但不思國內改革，反而一次次或以濫發美元，或以發動貿易戰，甚至以軍事入侵等手段，來轉移國內矛盾，轉嫁經濟危機。總之，美國政府最為青睞、最為擅長的手段，就是以霸權手段迫使他國犧牲本國的合法權益和發展潛能，為美國國內食利集團的貪得無厭埋單。

明白了上述道理，人們就會理解，即便假定此次美國對華，乃至對全世界——包括歐盟、日本、韓國等其傳統盟友的貿易戰能夠僥幸“獲勝”，美國老百姓也不僅不會因此而獲得一分錢的紅利，反而將因美國食利集團進一步掌控世界資源與市場、做大做強，而更加陷于永久的苦厄之中。質言之，只要美國國內政治經濟體制不從根本上進行改革，那么美國從國際市場上掠奪的天量財富，除了滿足其權貴的需求——或許還有些許對底層平民的施舍——并不能使普通老百姓的生存面貌有絲毫改觀。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上任一年半以來，尤其是最近半年來對中國、歐盟、日本等國挑起多個貿易摩擦后，美國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已經受到了明顯的負面影響，且有不斷惡化的趨勢。

第一，美國早已不復當年“世界工廠”的榮光，但美國人民仍能以相對低廉的價格購買全世界的產品，包括物美價廉的“中國制造”產品，這正是全球化的益處。然而，美國政府發起貿易戰后，來自中國、東南亞國家的商品或在美國海關遭受非難，或因美國政府超額征稅而不得不加價，最后造成的損失當然不會由特朗普這樣的房地產大亨來承擔，而是分攤到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成本增加之中。他們從此或將被迫以更高的價格購買同類“美國制造”，“美國制造”的質量是否優于“中國制造”尚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其間的巨額利潤將進入了美國廠商、大企業主的腰包，美國社會的貧富差距將進一步拉大。更吊詭的是，恰恰是這些普通百姓中的部分人，聽信了特朗普的鼓動而在大選中投其一票，卻換來今日生活質量下降的苦果。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智商稅”嗎？

第二，特朗普政府的敵人絕不僅僅是中國，而是全世界——在特朗普眼里，全人類都“占美國便宜”，都“欠美國一個公道”。然而，特朗普向整個國際社會發起的“經濟世界大戰”，也同樣不可避免地引發來自中國、歐盟、印度、日本等的反制行動。而這一切所帶來的后果，同樣不會由房地產大亨們承擔，只會讓曾經支持過特朗普的美國中西部種植大豆的農民、在底特律生產汽車的工人、在大洋岸邊捕撈水產品的漁民來承擔。失去了中國這個大市場，這些美國民眾的家庭收入正在下降，甚至有些公司將面臨破產的威脅。試問，這難道就是美國民眾期望的貿易戰結果嗎？

由此可見，美國作為曾經當之無愧的全球化領袖、世界貿易組織的創始國，如今卻因為其國內的“分贓不均”轉而奉行新孤立主義、貿易保護主義，動輒以貿易戰為棍棒，以技術為門檻，限制他國合法合理貿易，打擊他國產業升級的合理進程。這種行為不僅在國際層面四處樹敵，惹得天怒人怨，在美國國內也是戕害百姓、不得人心。美國政府對此真的應該好好反思。須知，在一個多極化的世界里，沒有哪個國家能夠永遠“第一”。各國唯有堅持相互尊重、平等協商、互利共贏，才能維護各國自己以及世界人民的共同安全和可持續繁榮。（作者：王鵬 武音璇，分別系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副研究員、研究助理）